凌晨三点四十二分,我猛地从床上坐起。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刺耳的嗡鸣,像某种巨兽垂死的喘息。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切割着天花板,在霉斑密布的水泥墙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。我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电子钟,却发现原本明亮的液晶屏变成了漆黑一片,只有"滴答"的机械走时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墙角的旧挂钟突然开始逆向旋转,黄铜指针在玻璃罩里划出凌乱的弧线。我踉跄着后退,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衣柜。柜门发出"吱呀"一声轻响,本该空荡荡的内部却闪过一道人影。那是个穿着墨绿色呢子大衣的女人,衣襟上别着枚生锈的铜制胸针,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。她转身时,我看见她左脸有道蜈蚣状的疤痕,随着呼吸频率在月光下起伏。
浴室传来水流声,混着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。我屏住呼吸走向磨砂玻璃门,却看见水槽里盛满暗红色的液体。水面漂浮着几根断裂的指甲,其中一根还沾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组织。洗手台下的排水管突然开始喷溅液体,那些黏稠的暗红色物质顺着瓷砖缝隙爬上我的小腿,在脚踝处凝结成冰冷的血痂。
阁楼木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每级台阶都像被无形的手反复揉捏过。当我在第三层平台停下时,整面墙的纸箱突然自动弹开,里面涌出无数半透明的茧状物。每个茧壳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,像无数张等待开启的嘴。最前方茧体突然裂开,露出裹在绷带里的断肢——那分明是上周失踪的邻居张伯的右手。
地下室铁门无风自动,门缝里渗出带着铁锈味的白雾。雾气中浮现出张伯浮肿的脸,他脖颈处插着半截手术刀,伤口处正汩汩冒出沥青般的黑色液体。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脚背时,那些液体突然顺着血管逆流而上,我听见自己血管里传来骨骼生长的脆响。墙纸开始剥落,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牙齿,每颗牙齿都嵌着半截人类指骨。
我在狂奔中惊醒,冷汗浸透了整张床单。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四十三分,衣柜门依然紧闭,挂钟保持着逆向旋转的姿势。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家族群里跳出一条视频:张伯的葬礼上,他的 widow(遗孀)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,胸针在阳光下折射出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幽蓝光芒。我颤抖着点开视频评论区,最新一条留言的发布时间是此刻——凌晨三点四十四分。